他头脑发热,身上到处都是粘滞滞的汗,脖子瑟瑟发抖,口渴难忍,于是四下寻找有什么东西可以解渴。他买了一些水果,一些过熟的草莓,一面走一面吃。一片人迹罕至的小小空地映入眼帘,景色很吸引人,几周以前,就是在这里,他打算逃离这个城市。他在一个井边坐下,斜靠在石头上。这里很静,在铺砌石块的路面上,杂草丛生,周围都是断壁残垣。广场上有一些高低不同的废弃的房子,其中一幢尤其显眼,像是一个宫殿,有着突出的拱形窗子,小小的阳台上雕刻着狮子。另一幢屋子的底层是一家药房。一阵阵热风,不时送来了消毒剂的气味。
他坐在那里,这位大师,这位在文学界享有崇高威望的艺术家,《不幸的人》的作者。正是他采用了晶莹明澈的文体,摈弃了那种吉卜赛式浮夸的风格和晦涩暧昧的描写;正是他,对陷入深渊中的苦难人们寄予同情,而对堕落的灵魂加以谴责;正是他,承担起荣誉带给他的职责:他的声誉已被官方认可,他的名字已加上贵族的头衔,他的文章已经成为孩子们的范本——就是他,坐在那里,紧闭着眼睛,偶尔面带嘲弄和尴尬的表情,通过化妆略有改善的嘴唇毫无声气地耷拉着,好像一个半梦半醒的大脑中形成了只言片语,产生了梦一般的奇怪逻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