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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，这就是‘唯一无罪的人’和他的血！不，我没有忘记他，相反地，我还老觉得奇怪，怎么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把他提出来，因为你们在辩论的时候，照例总是首先把他提出来的。唔，阿辽沙，你不要笑，一年以前我曾经写了一首诗。如果你能跟我一起耽搁十分钟，我可以讲给你听。”
“你写了一首诗吗？”
“哦不，没有写，”伊凡笑着说，“我有生以来也没有作过两句诗。但是，我想出了这首诗，而且记下来了。这是心血来潮时想出来的。你是我的第一个读者——哦，应该说是听众。真的，一位作者为什么要错过唯一的听众呢？”伊凡冷笑了一下。——“讲不讲？”
“我很愿意听。”阿辽沙说。
“我这首诗题目叫作《宗教大法官》，——是一篇荒唐的东西，但是我愿意给你讲一遍。”
[1] 莎士比亚悲剧《哈姆雷特》中的人物。
[2] 即农奴。
第五章 宗教大法官
“在这里没有序言也是不成的——那就是说没有文学的序。”伊凡笑了，“哎！其实我算是什么作家呢！你瞧，我这段故事发生在16世纪，在那个时候，恰巧有在诗里把天神引到地上来的习惯——这点你从学校的课本上一定早就知道了。关于但丁我且不提。在法国，法庭职员和修道院的修士扮演整本的戏剧，把圣母、天使、圣徒、基督，甚至还有上帝全搬上了舞台。当时这种场面表演得非常淳朴。雨果的《巴黎圣母院》写出了老巴黎，路易十一时代，为庆祝法国太子的生辰，在市政厅里上演一出具有教训意义的、给大家免费观看的戏剧，剧名叫Lebonjugementd elatr è ssainteetgracieuse ViergeMarie[1] ，剧本里圣母亲身出场，宣告她的bonjugement[2] 。我们莫斯科在彼得大帝以前的古代，也经常上演这些类似的戏，特别是从《旧约》中取材的戏。但是，除了戏剧以外，当时还有许多小说和‘诗’流传于世，这些作品里在必要的时候也出现圣徒、天使和全体天神。我们的修道院里也翻译，传抄，甚至写作这类的诗，而且早在鞑靼人统治时代就是这样。比如，有一篇修道院的诗（当然是从希腊文翻译过来的）：题目是《圣母游地狱》，它描写的场面和手法的大胆不亚于但丁的作品。圣母亲临地狱，由天使长米迦勒给她带路。她看到了罪人和他们所受的苦刑。其中在油煎湖上有一群十分引人注目的罪人：他们中有些人已经沉入湖底，再也浮不上来，‘那些人已经被上帝遗忘了’，这是一句非常深刻而有力的话。圣母惊愕而流泪了，跪在上帝的宝座前，为地狱里的大众请求赦免，不加歧视地为她所见到的一切人请求赦免。她和上帝的谈话是十分有趣的。她哀求着，不肯离开，当时上帝把她的儿子被钉着的手足指给她看，问她：我怎么能赦免他的凶手呢？于是，她吩咐全体圣徒、殉教者、天使和天使长和她一齐跪下，祈求不加歧视地赦免一切人。结果是她向上帝求到每年从耶稣受难日到三一节期间停刑，地狱里的罪人们立刻感谢上帝，向他喊：‘主哇，你这样裁判是对的。’我的那篇诗如果在当时出现，也一定会是这类的性质。在我的诗里他也出场了，尽管他没有说一句话，只是出现一下，走了过去。自从他发出必将来到自己的天国的誓言以来，已经过了十五个世纪，还在十五个世纪以前，他的预言者就记录着：‘看哪，我很快会来的。’‘关于日子和时刻甚至我也不知道，只有我的天父知道。’这是他自己还在地上时说的话。但是，人类仍怀着当年的信仰和当时的感动心情在等待着他。嗯，这信仰甚至更大了，因为人们已经有十五个世纪没再得到天上的保证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