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对待娘亲的态度不同,爹爹本就对她不甚热心,从此更是视她为无物,连一句招呼的话都不肯说,娘亲不忍见她伤心,干脆做了坏人,将她关进侧屋,自此,她听了多年爹爹略显沙哑的絮絮低语,却再未与他相见。
这样奇特的关系,连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,哪个爹爹会把自己的骨肉当成仇敌,哪个妻子会对夫君怒目相向,到死都不肯给好脸色,哪个男子能忍受爱人多年的冷漠,当爱人先自己而去,竟丧失生念,斗志皆无。
桥头的垂柳随风而起,拂在脸上微微有点疼,她把一片细长的叶子放进手心,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丝真实的触感,只是,指甲掐入掌心的痛提醒了她,这一次,真的是永诀。
“永别了,太平!”
“永别了,娘亲!”
“长亭更短亭,折柳诉离情,行人已在春山外,何处问归程。兰舟催,风铃飞,倚栏杆,泪双垂……”
一个缠绵悱恻的歌声由远及近而来,却很快戛然而止,听到熟悉的音调,云韩仙悚然一惊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朝歌声的方向飞奔。
果然如她所料,短亭外,两个衣裳褴褛的瘦弱老妇正被人们围在中间推推搡搡,旁边有的孩子还在蹦蹦跳跳叫嚷,“国已亡,国已亡,黑鱼死,黑玉光,棠棣满城夜如昼,歌舞任寻欢。亡国奴,亡国奴,黑山倒,黑水干,甘棠门开再难掩,贱民满地窜。”